看过一幅儿童画:一个鱼缸,里面流动着六条漂亮的大尾巴金鱼,在鱼缸的四周,围着六只眼睛发亮的小猫。我心里一笑,想:六比六,还省得争抢打架。但是等等,看看那幅儿童画下面歪歪扭扭的题字,居然是:“太美了,舍不得吃!”我的心禁不住温柔地一动,为自己精神的庸俗而愧怍起来。一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坐在妈妈自行车后座上小椅子里的孩子突然指着一幅巨大的广告牌高声喊道:“谁,找,你!”我和那位妈妈一同看那广告牌,广告牌上那位目光深沉地先生,正对着我们凝望。我无声地笑了。那个孩子得不到妈妈的回应,拉了一下妈妈的衣服,继续不依不饶地指着广告牌说:“妈妈,你看呀,谁,找,你!”那位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回头捂住了孩子的嘴。我再次抬头看时,也终于明白了孩子所谓的“谁找你”,原是“雅戈尔”的误读。我很为那小气地捂住孩子嘴的妈妈遗憾,真的大可不必,孩子并不是在存心丢你的脸,虽说他没有读对一个字,但他那大声读出三个半边字的热情与勇气不是很可贵吗?一个小老师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下雪了,人们都穿瞎子点灯白费蜡棉衣。一个孩子跑到老师跟前很认真地问:“老师,天气这么冷,院子里的雕像也应该穿上棉衣。”老师只是一笑,并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孩子提出了同样的建议。于是,老师决定带着孩子们举行一场为雕像穿棉衣的仪式。我想,随着时光的推移,孩子会长成大人,孩子自己穿过的棉衣会被遗忘;但是,雕像穿过的棉衣将永远存留在他们的记忆中,冬天里一块石头所获得的刻骨的温暖,将使那曰后在有形与无形的风雪中穿行的心感到美好与安慰。在这个物质的世界里,我们的精神有时会觉得恍惚无依。“成熟”折磨着我们。我们眼看着纯真与热忱、敏感与同情一点点被剥蚀、被风化。法国伟大的人道主义者阿尔贝特·史怀泽先生说:“我本能地防止自己成为人们通常所理解的成熟的人。因为,与成熟相伴的往往是如不和谐的词:贫乏、屈服、迟钝、顺从命运的理性化……”在“早晨”成为全球性流行疾病的今天,让我们悉心守护那弥足珍贵的童真与童趣是上帝送给人类的最后的礼物,是上帝通过孩子施舍给我们的美丽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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